国庆中秋快乐！

我的案子走向永远都那么奇怪，捂脸……

第六十九章

这些被害的孩子，果然还是有交集的。他们都参加过一家陶艺培训学校，开始时候，是学着捏些桌椅碗筷的静物，后来进步快的也朝着制作泥人的方向发展。

学校为了鼓励孩子的积极性，也为了给自己招生“现身说法”，在约摸二十天前，还特意在广场上租了个显眼的摊位，让不同年龄层表现优异的学生们给路人展示了一下手艺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坐在一块儿捏“孙悟空”，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。

“约摸二十天前？”萨摩多罗对这个时间节点显现出出乎寻常的兴趣，“能把日期说得具体一些么？”

学校负责人掏出一部数码照相机，翻出他们做活动那天的照片:“是二十二天前，你看，上边有标注日期的。”

“又是十月二十一号啊，还真是个特别的日子，你们跟那家博物馆一个样，怎么都爱选在这天办活动？就跟约好了似的。唔，广场那边呢，可以提供监控录像么？”

李郅也被他的提问拉进了话题:“已经在看了，那天是难得的大晴天，还是周末，从早到晚，都有很多人在广场上玩，排查需要一点时间。”

“重点看看十点到下午四点之间的那一段吧，我总觉得……怎么说呢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。”

萨摩多罗的预感没错，杀童案与之前的博物馆镶金猫眼石被盗案存在着很大程度的关联。

监控拍到，那名在逃的犯人芦苇，趁着广场上的人忙里偷闲的午饭时间，把它悄悄塞进一只泥人“孙悟空”肚子里的画面。因此，极有可能是他为了寻找猫眼石，免不得与“孙悟空”们的主人接触，为避免后患，才把孩子们一一杀害。

萨摩多罗盯着培训学校负责人:“你知道么，他从哪儿弄来这些孩子们的姓名和学校所在地？”

负责人也是一脸懵，到处问过才知道，当天的活动名单丢过一份，上边就记录着孩子们的姓名、学校和家长联系电话，但老师们也都没很在意，以为是谁不小心弄掉了，只是重新打印了一份了事，活动也就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进行。

展示结束之后，他们对“孙悟空”们进行了烘烤，并还给了每个参与者，算是给孩子们留个纪念。那个包裹着千年前宝物的“孙悟空”，现在到底是到了谁那里，还有待查询。

萨摩多罗撑着下巴:“你们是怎么做到可以确保还给制作者的，都是孙悟空，不怕拿错了么？”

“我们让孩子们在孙悟空右脚底下刻了属于自己的编号，”负责人说，“因为要经过展示和烘烤阶段，都是混杂在一起的，我们也不想孩子们因为认错了自己的作品而发生矛盾。”

“那麻烦您和各位老师一起去局里看一下录像，就从孩子们动手制作的那一秒开始。你们都是专业人士，相信一定可以通过整个的制作过程，找到那个被塞进猫眼石的孙悟空。还有，那个名单，也请给我们复印一份。”

待大家稀稀拉拉地走后，李郅仍没有放松表情:“镜头太远了，现场人山人海的，拍的几乎都是人头，很难得看到孩子们的制作过程，就连犯人塞猫眼石的那个动作，也是做了相当程度的锐化处理，才可以勉强看清，至于孙悟空本身，基本上模糊成一团了。要想从录像带中确认目标，估计会很难。还不如从这名单着手，也就三十多个人，多派些人出去，一个个走访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。”

萨摩多罗特乖巧地点点头:“嗯。”

见李郅依旧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，他忍不住笑了:“专业人士看东西，总跟我们这些外行是不一样的，也许人家能更早地确认目标呢？双管齐下，时间嘛，能省一点就是一点咯！”

李郅沉默了一会儿，他觉得自己好像摸清楚一点门道了:“你怀疑这些人里头，有跟疑犯接头的人？”

萨摩多罗眨眨眼，把故作“矜持”的微笑变成了咧嘴的大笑:“那个时候，警方已经跟丢了他，完全没有必要玩‘大隐隐于市’这一招了。身上揣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，还特意往人多且有监控的地方凑，你觉得这合乎常理么？如果是我的话，肯定会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，等着宝贝可以出手的时机，就算真的是空虚寂寞冷，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，还是不要出去浪了的好。”

李郅看着他的脸，萨摩笑起来，是真的好看啊！这人内心痴汉不假，话还是要正儿八经说的，毕竟这会儿仍然在外头不是？

“若真有接头人，为何不直接交与对方，而是要塞进泥人里？”

“刚刚我跟学校前台的小美女聊了会天，”萨摩多罗顶着李郅饱含深意的目光贯彻自己的“真理”，“那天可是赶巧，本来负责烧制泥人的那位老师早上出了车祸，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呢，当天他们是找的另外一位老师接的班。”

“你是说，这本来是疑犯约好的交接环节，却因为一场车祸……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？那个盗窃的人，因为丢了宝贝，又联系不到交接人，急眼了，才想出从孩子们那儿下手的烂招？”

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，负责烘烤的人，本来就会对学生作品做出一些微调，目的还是为了孙悟空们更好看一点，这样，大家都开心的嘛！所以，他只要不让人发现猫眼石，怎么摆弄学生的作品，都不会有人管的。”

“简直是丧心病狂！”李郅揉了揉太阳穴，他要被这些眼里只看得到宝物的疯子给气疯了，“既然拿到了名单，找他的猫眼石就是，何必动手杀人？”

“应该是被催得很紧……具体怎么样，就得问问本人了。”萨摩多罗指了指他的手机，“你的短信，不看吗？”

“嗯，”李郅应了一声，接着在屏幕上扫了一眼，“有人举报，发现疑犯的踪迹，我得赶过去一趟。这边的结果，就拜托你了。”

萨摩多罗“哦”了一声，而后垂着眼睛，站在原地没动。

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飘到哪里去了，却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把自己游离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拽了回来。

对他而言，若是要看着李郅的眼睛，总是要稍微把脸仰起来的，这个角度，会很容易被看清楚眼底的东西，担忧，还有比担忧深刻得多的克制。

李郅轻轻揉了揉手底下栗色的短发，那些柔软的发丝细细密密地穿过指缝，然后乖巧地落在了指尖，被捻成一缕，被人置于唇边亲吻:“等我回来。”

那人的手掌渐渐落到了脸颊，萨摩多罗给了他一个瘪嘴的动作，眼睛像是盛着碧波的湖水，它轻柔，却又深邃，如注般灌入人的心田，李郅就动也不动地看着，仿佛那是天底下最醉人的酒水。

几位陶艺老师经过一番热烈讨论之后，总算是找到了目标“孙悟空”以及它的制作者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，天赋很好，作品也是惟妙惟肖，很受老师们的欣赏。

可这姑娘，性子实在是有些冷淡，在这个培训班里，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，都与她少有交流。平时过来，那是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，也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来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，存在感极其不强。

萨摩多罗拿手指点点桌子，一边往外掏手机一边说:“今天是周五，十五六岁的孩子，肯定还在学校里上课。立刻给她家长打电话，让赶过去接人。我联系下李郅，疑犯……先看看他在哪里。”

结果却很出人意料，这姑娘留的电话和学校，都是假的。接电话的那个男人脾气超级暴躁，问他是不是XXX的家长时候，立马冲着拨号的女警大吼了一声“老子还没有结婚呢，家长个P啊！你给老子生吗？”，羞得妹子立马红了脸收了线。

学校的接线员倒是客客气气的，但不好意思，根据学院信息系统显示，根本查无此人。

大家纷纷表示震惊:“不是吧，一个中学生，玩的这是无间道呢？”

萨摩多罗对待自己的头发，连李郅半分的温柔都没有，那都是直接上手抓的，很快就被他自个儿挠成了一团鸡窝:“查一下户籍信息，就怕……连名字都是假的。”

事实证明，萨摩多罗猜得没错，整个西安市，包括市辖区、县，叫这名的二十三个，经过警方的一一联系、排查，排除了所有人的可能，事情，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点。

萨摩多罗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那个冷汗涔涔的负责人一句:“刚刚您说，这女孩很喜欢陶艺？”

“是的，”自己的学校掌握了一手学生的假资料，还愣是没人发现，想想也是醉了，“她天赋很好，又肯用心学，老师们都很喜欢她的。”

——那还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，真是败给你们了！

“既然如此……我刚刚看了她的课表，明天上午十点钟，这位女学生极有可能会过来。那么……从现在开始，我给各位老师十分钟，联系你们的家人，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，今晚，就委屈大家睡宾馆了，还有，手机等通讯工具，会暂时由我们保管。小王啊，帮个忙，开始计时！”

负责人听萨摩多罗说了这些，一下子脸都绿了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想必你们方才也看到了，一个男人把一个圆乎乎的东西，塞到了泥人孙悟空的肚子里。我也不怕告诉你们，那是市博物馆失窃的国家一级文物，疑犯会选择从你们这儿落手，不用我说，大家应该都明白了，在座的各位，现在都脱不了嫌疑。而且，根据犯人的行动轨迹，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做出如下推断，这名在逃的疑犯，就是本市这半月之内四起杀童案的凶手，若你们当中有人与他同谋……剩下的，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。

其实吧，你们想想，若是走传唤程序的话，那多麻烦，你们可是开学校的，传出去，也不太好是不是？咱们不如找个地儿，就当是聊聊天，剩下的人嘛，打打扑克，搓搓麻将，时间很快就过去啦！你们看看手表，从现在开始算，可是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的，多好哇！唔，顺带也提醒你们一下，只有七分钟了哦！再不联系家人的话，会很困扰的吧？”

李郅回来的时候，萨摩多罗正在桌边啃蛋糕，这位同志的“光荣事迹”，他可是听说了的，一边跟个小仓鼠一样啃零食，一边跟嫌疑人天南海北地“聊天”，也算是奇葩一朵了。

“得亏你没有光着脚丫坐在椅子上，不然，我们都会以为自己已经穿越《死亡笔记》了的。”

萨摩多罗沾着一手白乎乎的奶油往李郅脸上招呼:“你说大侦探L哇，我没有那种把什么东西都一层层码好再吃掉的兴致，这会耽误食物进肚子的时间，有那功夫，早就饿死了！至于那个蹲坐的姿势，我以前就试过啦，很累的，比福尔摩斯那个招牌动作可费力多了，我这么懒的人，绝对搞不来～”

李郅反应很快，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，就捉住了那两只作恶的爪子，：“……一般人，不会想到要去模仿这么……有挑战性的动作吧？”

“他说可以提高思考的反应速度嘛～”萨摩多罗将五指伸开，目标转换成了李郅的手臂和衣服，总之什么都行，他就喜欢看李郅拿着自己的闹腾无可奈何的样子，“身为侦探，怎么能不具备基本的探索精神呢？我要不跟这些人聊聊天，明天哪敢放出去接待人家小姑娘？倒是你啊，不是一向心软的么，这回闹得如此高调，就不怕引蛇出洞被蛇咬了啊？”

李郅坐在旁边习以为常地给掌中软乎乎的一根根手指们做清洁：“是是是，我的大侦探，能不能麻烦您，先把爪子擦干净了，再扮正经呢？至于那个……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，正主儿给的是假信息，她或许暂时还能保住性命，可其他无辜的孩子，写得可都是真人真事，不晓得凶手会什么时候动手，我们没办法一下子撒出去那么多人，挨个保护起来。”

“这小妹妹也是厉害，用个假名字在这儿待了快一年，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。”萨摩多罗对眼前的“清道夫”还是挺满意的，至于某些人按常规应该被称之为“揩油”的行为，他也视而不见就好了，“这一个个的，国产谍战片看多了吧？”

“我猜，这个陶艺学校应该离她的家或者学校都距离很远，而且，应该是拿自己的零花钱报的名。十五六岁，刚好是念初三的年纪，一般的家长，大概不会允许自己孩子继续学这种‘不正经’的手艺，学得再好，中考又不给加分。所以，小女孩会有这种行为，也不是不可以理解。”

“哈哈！”萨摩多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，“看起来，跟我待在一块儿久了，聪明也是可以传染的。不过……”

“嗯？不过什么？”

“唔，算了，接下来就是人家家务事的范畴了，我也没必要操心那个，烦人。对了，下午不是说有那个疑犯的消息了么，看你的样子，显然是鸭子还没到手，就已经飞了咯！”

李郅握着他的手，轻描淡写地“嗯”了一声，至于具体过程如何，他倒是一如既往的缄默。

“你也别太担心，总会搞定的。”萨摩多罗一向秉持的是‘懒得多动弹’的原则，小性子来了，干脆把脑袋枕在李郅的膝盖上，“大不了，咱们明天一起等小妹妹过来咯！”

李郅远远地眺望着窗外的星空，之后便轻轻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